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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来了

2021-01-11 2419 文章来源:吉林银行松原分行内控合规部 苗淑娟

建国心情烦躁地看着窗外。窗外实在没什么精致,整个街道空荡荡的,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乱蹦乱跳。是呀,这人还不如麻雀呢,只能呆在家里,看电视、刷屏、吃饭、睡觉……无聊透顶。可又能怎么办呢?讨厌的新型冠状病毒让整个中国都按下了暂停键,每个人心情都是灰色的。建国在心里骂着病毒的十八辈祖宗。

“你光愁有啥用啊?想想办法吧。”妻子说。

“有啥办法?年前把货都进回来了。本来过了年就是各家团聚的时候,餐饮业的旺季,现在倒是好,食材在那长毛,贷款在那涨数,我能不愁吗。”建国薅着他那为数不多的头发说。

“你就薅吧,薅没了也不解决问题。”

“那咋整?抢银行去。”建国在屋子里不安地走着。

“抢银行?现在银行也不开门,你那不是去抢,是砸。”

“越说越没边了。”建国点着一颗香烟抽起来,建国一向不抽烟,可是最近却越抽越厉害,满屋子乌烟瘴气的。

“别抽了,呛死人了。”妻子打开窗户,用手在鼻子前摆动着:“让我说呀,你还是找找建军,人家毕竟是银行行长,一定有办法。”

“别和我提他,提他都是气。”建国踱着步子来到窗前,继续抽。

建国姓张,建军姓李,他们都是十月一日前后生的,他们的母亲又是顶级闺蜜,于是就给他们起了一个像亲哥兄弟的名字。俩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着长大,有一根冰棍互相咬着吃,有一件新衣服互相换着穿,一个孩子挨打,那一个一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。可是到了初中之后,建军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,后来考上了东北财经大学,而建国却没考上大学。那时候的建国十分沮丧,建军没少写信鼓励他:“考大学不是唯一的路,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不去很正常,自己创业,打一片天下,没准以后还得靠你呢。”说得建国心里暖暖的。建国从摆摊开始,鞋子、袜子、水果、蔬菜……啥都经营过,后来开了一家小饭店,扑腾几年有了点积蓄,又准备经营一个大酒店,可是盘下一家酒店投资太大,建国就找到当时在银行当信贷部门经理的建军,希望通过发小的关系能多贷点款下来。建国心里想就凭借他俩的关系这还不是小菜一碟,可是到审核的时候,建军就是不盖章不放款,把建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,临了,建军说抵押物不够放不了款。建国涨红了脸说:“真不行?”“真不行。”建军心平气和地说。建国拿着那堆资料,指着建军鼻子再没说出话来,扭头走了,这一走他们的情义也就断了。

后来,建国又通过别人重新办理了手续,只贷到了原来一半的额度,信贷员小于告诉他如果有部门经理的签字可以贷到百分之七十,可是建国说谁也不认识。

后来,建国的大酒店在艰难中开门营业了。毕竟小饭店和大酒店的经营模式有很大区别,开业初时,小于没少给他出主意,建议建国到外地学习经营模式、管理理念,那老师倒是热心,真心真意地帮助他。大酒店开业不久,一切都走上了正轨。小于也帮建国带客人,每逢外地客人需要住宿,他都把客人带到建国的酒店里,这让建国收益不少。啥叫哥们,光屁股娃娃不帮自己还是不帮,还不如后认识的小于呢!每年,建国都请小于来酒店里好好吃一顿,带点特产回去,不为别的,只为小于这份够意思。喝多了,建国就会当小于面骂建军,小于只管嘿嘿乐,也不接茬。

再后来,建军从部门经理被提拔成副行长,又被提拔成银行的行长。提拔一次,建国就骂一次。可是有啥用呢,从小长大的朋友们都称建军是财神爷,张嘴闭嘴都是行长行长的,听得建国这个不高兴。有一次,大家正在一起吃饭巴结建军呢,建国借着酒劲:“什么破行长,在我面前狗屁不是,你当官咋地,你有钱咋地,我不鸟你。”大家都上来劝,建国扔下一沓人民币摔门走了。从此,这类的聚会建国再也没参加过。

今天,让建国去找建军,门都没有!建国心里暗暗地发狠。

建国一颗接着一颗的吸烟,烟灰烟蒂弄得哪哪都是。

“勤洗手、勤通风、少聚集、出门戴口罩……”现在的电话铃音都变成这样了,“谁不知道有疫情咋地,不是疫情我何必煎熬到这样。”建国心里骂着。电话铃音执着地响着,建国拿起电话,没有标注名字的号码,但是又似乎很熟悉。

“过年好啊,建国。”

是建军的声音,他一定是看自己笑话的:“蒙您照顾好着呢?三个饱一个倒,逍遥自在,神仙日子呀。”

“行了,建国,我还不知道你愁啥。餐饮业还没开放,酒店那头没法经营吧?贷款到期了吧?接下来还会有违约金、滞纳金,对吧?”

“你啥都知道,还问我啥。你是看我笑话的吧。”建国气愤地说。

“说啥呢?在疫情期间,好多企业都不能复工复产,贷款不能按期还。我行根据国家颁布的相关扶持政策,在风险可控前提下,针对受疫情影响的企业出台了系列信贷服务方案,一事一议,简化业务流程;对还本付息困难的,可研究通过适当下调贷款利率,增加信用贷款和中长期贷款等方式,对于本息逾期的,经分行行长审批,可以不计罚息。咋样,这些政策是不是都针对你出台的。”

“嗯,那建军,我可以找小于办手续了。”建国喏喏地说。

“当然可以啊,我已经告诉小于帮你办了相关手续。等我们上班了,你来办一下就行了。”

“谢谢呀,建军。”建国不好意思地说。

“谢啥,咱俩谁跟谁,从小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你不好过,我能好过呀。要说你小子呀,胆子够大,没学过酒店管理就敢干,也够聪明,那么短时间就把酒店管理的知识都学会了。教你的老师连连向我夸你,真是人才。”建军热情地说。

“咋地,建军,学习酒店知识的老师是你帮我联系的呀?”

“还能有谁,那是我大学同学的媳妇,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。”

“瞎扯,我说她咋那么认真教我呢,原来是你联系的呀,那小于带来的那些客人也一定是你让带去的。”

“我的客人在哪不是住,肥水不流外人田吗,就是我耳朵里可没少听见有人骂我。”建军在电话另一头哈哈大笑。

建国红着脸,挠着不多的几根头发。

“建国呀,原来的贷款真不是我不帮你,你抵押物不够,手续不健全,我不能干违法的事呀。但是帮你享受该享受的政策,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,你来办手续,那是支持我工作呢。”

春节后的天空是那样清澈,春风吹着春联,麻雀在枝头上歪着头看着建国,一个不同意义的春天正在走来。